“不用摇号，直接拿京牌”“不限户籍，过户个人名下”……在一些平台上，自带北京蓝牌的专项作业车摇身一变，成了广告里的“拉人拉货神器”。记者走访多家汽车经销商，发现背后暗藏灰色操作。交管部门提醒，专项作业车有相应的管理规定，并非像有些人宣称的那样可以“随便开”。
“国六新车，自带北京蓝牌，北京不限行，直接过户个人或公司名下。北京随便跑，不占摇号资质，不限户籍均可购买，蓝牌C1就能开……”在汽车销售人员小张的朋友圈里，这样的广告词几乎每天都会和不同的专项作业车照片出现。何为专项作业车？《道路交通管理机动车类型》行业标准GA802-2019显示，专项作业车是指装置有专用设备或器具，在设计和制造上用于工程专项（包括卫生医疗）作业的汽车。除了清障车、扫路车等以外，还包括检测车、电源车、通信车等，但不包括装置有专用设备或器具而座位数（包括驾驶人座位）超过9个的汽车（消防车除外）。按照小张发来的定位，记者来到位于东六环附近的门店。“看带牌的？”小张问明来意，叫来老杨帮忙介绍车型。“这车上蓝牌，跟普通车没什么区别，进五环没限制。”老杨拎着一大串钥匙走出来，先带记者看了一款车身上涂有“应急电源车”字样的面包车。车后门处的铭牌信息显示，这款车主要用于城市道路、市政设施救援抢修排水，提供应急电力。不过，车内未见任何设备。“验车的时候车身上要有那几个字。这辆车已经验完了，交钱就能开走。带牌15万多，可以过户到个人名下。”看记者面露疑惑，老杨解释说，“个人直接买不了这种带牌的车，所以是以二手车的形式买，但车其实是新车。”老杨又向记者推荐另一辆准乘4人的“检测车”。“这个带牌14万多，很多自己做生意的都买这种。比如搞工程，车上拉两个工人，后面还能放点东西。”老杨直言，“本身车后面应该有设备，要不然拿不到牌。”当记者问到，车身上的“检测车”字样日常驾驶时是否需要保留时，老杨呵呵一笑。“自己拿汽油擦掉就行，验车的时候再给喷上，非常简单。这车平时正常开，只是需要一年一检，找黄牛或者找我们都行，到时候后面要放两个小箱子，还有个隔板，验完再给拆下来。”走进店里，记者又见到一辆所谓的“电源车”，车内装有一组柜子，隔板后还有一个箱子。老杨用手指了指，“这就是个空的，外面看有个样子。没人管箱子里面是什么，也不管能不能用。”在东五环附近的另一家汽车经销商门店，记者发现门外停放的涂有“检测车”字样的SUV上，赫然打出“此车自带蓝牌，可以过户个人名下”的广告。“这些专项作业车就是给摇不到号的人准备的。”销售人员小程信誓旦旦地承诺，“北京哪儿都能跑，五环以内随便进。”“六七年前就有这种‘小专车’，一开始主要是面包车，后来又有了SUV，更适合家用。”在西五环附近的汽车经销商门店，销售人员小刘向记者展示了更多款式的专项作业车。“白的上午卖了，这辆黑的也很抢手，现在有两座和五座两种。”小刘带记者看了一辆车身上涂有“检测车”字样的紧凑型SUV。“专项作业车一般座位数都比较少，像两座的就麻烦点，验车的时候需要把后排座椅弄下来放设备，有些客户觉得不方便，厂家就又推出了五座的高配版，设备只有一个小盒子，验车的时候不用来回拆装座椅。”小刘告诉记者，五座那款带牌下来要27万多元，两座的要23万元左右。“一开始很便宜，后来总缺货，越卖越涨价，几千几千往上涨。上个月两座那种拿车也就21万多一点儿，现在拿车就要22万多，这都快卖完了。”小刘压低声音说，“如果不带蓝牌，这款下来也就13万多，等于多加10万买个牌。”同样被小刘重点推荐的，还有一款MPV。“这车空间大，视野好，里面还给铺了地板，显档次。”小刘说，这款车本身售价在17万元左右，带上牌的话，大概要27万元，“好一点的车型基本都是加10万买牌，次一点的车，牌的价格也低一点。”小刘瞥了眼另一款外观不太起眼的SUV。“这车便宜，带牌也就17万多，面包车底盘，油耗高一点。”小刘笑了笑，“本身销量低，一年也卖不出去几辆，上个京牌就好卖了，还抢手呢！前些天就卖出去两辆。”不远处的空地上，还停放有数十辆大小不一、型号各异的“小专车”。在小刘眼里，那些面包车款式的“小专车”利润相对较低。小刘说，面包车款式的“小专车”连车带牌下来有十三四万元的，最低还有10万元的，“车本身值5万多，牌钱占4万多。”问及验车，小刘再三保证，“全国都能检，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能便宜点。”小刘说，他们会直接提供配套设备，“验车的时候，把东西往车上一放就行，其实就是个木箱子。有些客户嫌麻烦，家里没地方放，不要也行，验车前我们再给找一套。要是觉得原车设备太笨重，还可以用简易的。”市面上这些带牌的专项作业车究竟从何而来？在记者的追问下，销售人员小程说出了背后的门道。“买一手的话必须是公户，做相关业务的公司才有资质，比如电路维修或者空气检测，个人没有资质，不能直接买一手的。”说罢，小程话锋一转，“不过，可以按二手车过户到个人名下，这就没有资质要求了，本身不是做这个的也可以，买回去想怎么用都行。”到手的专项作业车，真能随意“变身”？《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十六条明确规定，任何单位或者个人不得拼装机动车或者擅自改变机动车已登记的结构、构造或者特征。一旦有人试图对行驶证“动手脚”，后果更加严重。《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九十六条规定，伪造、变造或者使用伪造、变造的机动车登记证书、号牌、行驶证、驾驶证的，由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予以收缴，扣留该机动车，处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二千元以上五千元以下罚款；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调查过程中，多名销售人员表示，这些专项作业车全天均可在市区内行驶。然而，记者在“交管12123”App上的交管问答栏目中咨询“专项作业车在本市行驶有哪些禁限行规定”，平台答复称，专项作业车在本市按货车管理。根据本市号牌载货汽车禁限行规定，每天6时至23时，五环路（不含）以内道路禁止载货汽车通行。在交管局车辆管理所京朝分所，记者就带牌出售专项作业车的有关问题咨询工作人员。“不要相信那些。”工作人员提醒，专项作业车要遵守相应的禁限行规定，相关设备也必须放在车上，并非像宣传那样可以“随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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